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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场版《间谍过家家 code:white》: 故事配不上演出

远藤达哉的《间谍过家家》究竟是一部什么样的作品？正如其名称「SPYxFAMILY」一样，这部漫画既包含了搞笑的家庭喜剧、欢快的校园生活，也有紧张的谍战、血腥的杀戮场景，还有严肃的战争讨论和对意识形态冲突的描写。最为重要的是，远藤达哉成功地通过「SPY」这一概念，在这两种矛盾的元素之间找到了平衡。然而，剧场版code:white相比之下却未能成功地继承远藤达哉在故事设计上的精髓。整部电影制作非常优秀，许多部分的演出也相当精彩，但在故事上却未能达到同一水平，许多地方只能被称为是对原作中已有桥段的再创作。故事的节奏把控欠缺，过于依赖巧合来推动剧情，许多剧情设置令人感到意义不明，在故事结尾甚至对原作的主旨有所破坏。

在讨论剧场版之前，我想要先回顾一下原作中的一段类似剧情，即第44话到第56话的游轮篇。这个故事在整体上和code:white相当接近，但远藤达哉在游轮篇中设置了两个在剧场版中没有的重要情节，使得观感有所提升。第一个情节是约尔所保护的欧薾嘉，即黑手党的遗孀。这个情节的设置是塑造这个篇章主角约尔的重要手段。作为一位真正的母亲，她与约尔之间的保护关系使得约尔能够回顾自己在弗杰家中的定位，帮助她成为母亲，也展示了她为何依旧想要成为杀手，以及作为杀手所能达到的目标。另一个情节是游轮上的三位主角是分开的，只有像我们一样具有上帝视角的阿妮亚才能在黄昏与约尔之间的战场切换，他们两人是不知道另一侧发生了什么的。这一点正是远藤达哉不断在故事中强调的核心：三位主角为了维护「FAMILY」（不仅是弗杰家，还包括东西国中的一般市民的家庭）而需要进行「SPY」任务，戏剧冲突正是从主角们家庭中的角色与间谍任务中的角色之间的矛盾中诞生的。因此在游轮篇中，三位主角都需要找到借口独自行动，各自完成各自的任务，最后回归到家庭之中。

code:white在剧情上的一个问题在于大河内没有像远藤达哉那样设置类似的引导情节。因为缺乏一个像保护欧薾嘉这样的清晰的主目标，整个故事结构松散。尽管前半段中出现了像是阿妮亚偷吃巧克力、上校硬抢meromero这样的桥段，但它们的出现缺乏与主角们行动的联系性。虽然作为观众的我可以理解这些段落为什么会出现，但从剧情的带入上来看，这些插入故事与正在进行的家庭旅行毫无联系。大河内完全可以通过提前引入上校的战争计划，赋予黄昏一个足够有力的间谍任务，但他选择让黄昏模仿汤姆·克鲁斯偷樱桃酒。当两段故事终于产生交汇时，联系显得过于繁杂，起飞的战斗飞艇使得阿妮亚吃下的微缩胶片意义不明。比起一个重要的麦高芬，它更像是某位制作成员特别想写便便神那段硬是保留下来的产物，而且这个故事从头到尾连这卷胶卷到底有什么都没交代清楚，起飞的战斗飞艇要干什么也令人疑惑。相比之下，出现在船舱里的终结者反而显得正常，毕竟比起没有介绍动机、莫名其妙想要挑起战争的军人，终结者作为纯粹的兵器反而显得合理。整个故事更像是由两个拼接而成的故事，就像是一个两集的OVA企划被硬凑成了一个剧场版的感觉。

大河内另一个未能做到的点是未能在故事中将「SPY」与「FAMILY」两种元素做出区分与合并，这也是导致前半段与后半段故事缺乏连续性的根源。当远藤达哉描绘游轮篇时，他同时描绘了弗杰家在游轮上的家族旅行和约尔在暗中的保镖任务，故事的紧张感与刺激正是从这种欺骗与伪装之间诞生。但在code:white中，这种欺骗与伪装完全消失了。当弗杰家前往弗里吉亚时，他们真的只是在享受家庭旅行，而当三人都登上飞艇之后，大家也没找理由解释为什么都会在飞艇上。于是，「SPY」从即使面对亲密家人也需要保留的秘密这样的重要故事基石，变为了普通的背景设定，只能让角色们的行为更炫酷，却无法产生真正的戏剧冲突。甚至在故事中，角色们的性格都有些分裂，尤其是约尔。即使前半段故事照搬了原作中第一次担心黄昏出轨的部分，整条故事线依旧写的不如原作：约尔在前半段完全是一个盲目担心婚姻的女性，内心戏完全就是在担心自己与黄昏的关系。这令人疑惑大河内是否好好看过原作，毕竟他只需多翻两页就能看到远藤达哉如何描写约尔身上连黄昏都能治愈的母性光辉。

虽然我在本文中批评了不少code:white的故事，但作为一部商业动画剧场版，code:white实际上依旧素质很高。对于没有看过原作的新观众而言，这依旧是一部不错的电影，很适合全家一起观看。大河内的故事虽然未能展现出原作的精髓，但他至少写出了一个合格的、带有动作大场面的合家欢故事。整部电影前半段氛围轻松，中段煽情叙事及后段刺激场面单独来看都不错，作为监督片桐崇的第一部导演作品相当优秀，只是他对于故事的把控力还需进一步提升。顺便一提，中文字幕翻译水平简直烂过ChatGPT，一眼看上去就是英文字幕翻译出来的流水线垃圾。